2022、10、15日
题目:白岩松:即使拼不过富二代,至少给自己的家庭一个交代
作者:佚名
摘录:白岩松:我有一句话总被人说,我记得是在郑州大学讲的,“没有高考你拼得过富二代吗?”这是非常事实的东西。尽管高考有很多毛病,但起码现在还是最公平、最给人希望的一条路。
一年一度的高考,2018年意味着新世纪的第一批考生,正式走上考场,在这里我祝他们考出自己的最好水平!
今天,2018年高考第二天。
尽管高考有很多毛病,但起码现在还是最公平、最给人希望的一条路。
没有一代人的青春是容易的,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痛苦、挣扎和奋斗。
谈理想
天天想理想,就没法过眼前的日子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对于大学生来说,这一点也逐渐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如果天天想着理想,你就会觉得现实和理想离得太远了。
如果你拥有一个清晰的理想,并把它藏在心里头,去努力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情。也许,一段时间过后,你一抬头会发现,哟,这不是那个叫做理想的东西吗。“理想不能天天想,天天想各位就没办法过眼前平常的日子了。”白岩松说,理想是个好东西,但有时也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谈青春
“没有一代人的青春是容易的”
现如今,很多年轻人感叹:房子太贵了,很多人买不起房子,爱情价更高了;想去北京做个北漂一族,代价太高了;人际关系太难处了,都不敢说“不”了。
现在的很多年轻人,觉得自己这一代是最憋屈、最不幸的一代。不过,在白岩松看来,没有一代人的青春是容易的,每代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挣扎和奋斗。
季羡林去德国留学时赶上了二战爆发,在国外回不来,一待就是10年。季老说,早知一别再也回不到母亲怀抱,宁愿待在农村老家不出来。
这一代年轻人没什么可抱怨的,有互联网,他们可以将自己的委屈、想法表达出来,并引起社会的关注。青春就是很残酷,有很多第一次都在青春中产生,你要抉择和挣扎,不要因为每一代人都说青春好,你便产生幻觉,只有在回忆中的青春才会是美好的。
谈素质
最重要的素质不是才华是心理
诸多综合素质中,排第一位的不是才华,而是是否有一个强大的心脏。
离开校园,一路上可能会碰到很多打击,你是否还会站得住,笑得出来?
大学生要有强大的心脏,被生活一拳拳击到后,要有不倒的能力。没好的心理素质,大学生从校园里一路走出来,会特别困难。
不靠谱的夸奖更容易毁人,它像鸦片一样,一定要保持警觉。他认为,一个成功的人需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一个强大的心脏对批评有耐受性,对表扬有警觉。
谈生活
生活的真相是平淡
从大学校园走出来的年轻人,有些到社会上发现,生活不像想象的那样。
生活的真相是什么?白岩松说,是平淡,每个离开校园走向社会的大学生最应该接受的就是平淡。
有人说过,生活,5%是幸福,5%是痛苦,其余90%是平淡。
可就是,那5%的幸福,吸引着我们一路追逐。
一个聪明的人,是善于把那90%向幸福靠拢。
我想过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慢慢变老。礼花很漂亮,是因为一年偶尔放一回,要是天天放,有人会起诉的。
“人生跟自己的理想、事业、同伴、生命都是一场谈判,从来不会单方面的获胜。”因此大学生要学会双方妥协。
谈态度
最终的裁判是自己,不要活在别人的眼里
生活就像拳击手,人要学会被打而不倒。
“不怕失败才是成功的关键,但很多人都很难做到不怕输,而只有做到不怕输才可能得到成功。”
生活中,每个人都想赢,但很少人不怕输。事实上,只有不怕输的人,才有可能赢。因为他们想到最坏的结果,并且去做,往往便能成功。
在学校是如此,要敢于创新,敢于接受周围的不理解和嘲讽。人最终的裁判是自己,不要活在别人的眼睛里,总去讨别人欢心,这样完全没有必要。
对话
白岩松:如果没有存在很多毛病的高考,我们可能没机会这样面对面对话。尽管高考有很多毛病,但起码现在还是最公平、最给人希望的一条路。没有高考,你拼得过富二代吗?
将来,高考肯定要改革,但方向不是全国一张卷。可能会有让大家信任的自主招生,它公平公正,每年不止一次高考,也不再是一考定终生。
“未来的高考,肯定不是大一统,而是多元化的。”白岩松说。
白岩松:确实会存在这种情况,但那都是个别现象。
我相信,有能力会路路通。我刚来北京的时候,不认识一个人,那么多年,我没有因为职位变化给人送过礼。
再说了,你相信领导会招那些没有能力不会干活的人吗?
白岩松:《新华字典》。读书,是个寻找自己的地方,而不是去读别人,而对自己影响的书太多,自己无法去评说。
这就像一顿饭吃完,你只夸了咸盐,但是醋会失落的。
这个问题就像,你问我这辈子哪顿饭对我最重要。
新京报:还记得当年高考分数吗?
白岩松:483分。当时我过了重点线30多分。那时候的高考,首先要看过没过线,接下还要看过没过重点线,能不能上你的第一志愿。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新京报:为什么选择北京广播学院?
白岩松:这是一个偶然,我觉得人的命运确实有很多偶然性。我母亲是一个老师,她的一个学生比我高两届,考上了北京广播学院。我高考那年,这个学生到我家给我妈拜年。我听见她跟我妈在聊,说广院如何如何好,比如考试很容易过,总看课外书。我当时就想,嘿,这学校挺好。然后我就一查,发现这学校确实不错。从那一年的春节,我就确定要考广播学院。
新京报:就因为“考试容易过,总看课外书”?
白岩松:当然还是我想学新闻。我们班只有两个人想考新闻系,当时热门的是法律和经济。我们这两个人的名字还都有“松”字,另一位叫刘劲松,是个女生。我们俩还互相分配了一下,我说我喜欢广播电视,你喜欢文字,那你考人大,我考广院,免得咱俩同业竞争。后来她上了人大,我上了广播学院。她的分数也要高一点,我觉得这个挺好玩的。
新京报:还记得考试时的情景吗?
白岩松:我考了几门,大部分都是第一个交卷,我妈回来问我数学多少分,我说放心,肯定110,那时候满分是110。分数下来,实际90多,就是因为马虎,没太检查。我觉得我高考因为马虎起码丢掉了20多分,但是也够了。
新京报:如果多给你一百分,你还会选择北京广播学院吗?
白岩松:依然是它,即使我所有的科目全考满分,我也选择广播学院。那个年代跟现在不一样,大家没有那么强烈的名校概念。
新京报:除了北广,还填了哪些志愿?
白岩松:就是想考北京的学校。北广考不上的话,第二批院校我的第一志愿是北京商学院,我就觉得北京广播学院没录取,也会把我甩到北京商学院。反正我就是要来北京上大学。我都研究过,乘多少路汽车去北京商学院。
1985年国庆,大学入学一个月的白岩松在天安门广场拍照留念
“那些大学里‘无用的东西’成就了我”
新京报:你高中应该挺努力的吧
白岩松:我们高考的时候头两年上高一高二没那么紧迫,我早就定下来我要学文科,所以我觉得高一就在混,高二的时候那惯性还继续。到了高三不行了,平常陪你玩的人没了。大家全在学习,你怎么办?更重要的是,突然意识到,只剩一年了,不能不上大学。如果不上大学,没有出路。所以开始玩命。
新京报:为什么说如果不上大学就没有出路?
白岩松:可能跟我自己的这个家庭有关系,我爸我妈都是大学生,我哥哥83年大学刚毕业。我们没有任何的门路,我妈妈就是普通的老师,我父亲在1976年就去世了,我妈一个人带我们俩。路在那儿?
新京报:进大学的感觉怎么样?
白岩松:在大学我不仅读书还读人,那个时候我们的讲座非常多,我们广院非常活跃,各路人马荟萃,有很多不同的声音。如果让我感谢大学,我第一感谢大学的,是它彻底改变了我的思维方式,我必须独立思考。
新京报:你和同学在大学里聊些什么?
白岩松:我现在高校里面演讲,好多人都不信,我说真的我那时候卧谈会谈女生比例很低。谈的都是酸溜溜的东西,一个话题,因为观念不同大家可以吵一宿。
白岩松:中国有一句话一直流传,“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其实我觉得恢复高考在中间应该加上四个字,“国家兴亡,学子有路,匹夫有责。”
新京报:你把学子有路和国家兴亡放到一个高度了。
白岩松:长篇历史小说《曾国藩》是一本对我很重要的书。我今年重看了一遍,当曾国藩和他的湘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打下南京,灭掉太平天国之后,他首先干的一件事是恢复乡试,也就是恢复高考。
曾国藩出生在湖南偏远乡下的一个普通家庭,正是由于清朝的“高考”,他才有机会位极人臣。他深深知道乡试对一个个体意味着什么,对当时的朝廷来说又意味着什么。所以当他打下南京之后,恢复了中断十二年的乡试。他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气力,我理解他的心理。
所以换过一个时代,恢复高考何尝不是一个更大范围的恢复乡试。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果学子无路,匹夫有责不就是空话吗?
不管是过去的一个延续了几百年的朝廷,还是现在的一个现代化的国家。只要还为四面八方的孩子、学子提供一条相对还算公平的路,就总不会太坏。
如果这条路被堵死,梦想不可能再有,尊严也谈不上。所以我觉得,恢复高考的核心就是“国、家兴亡,学子有路,匹夫有责。”我特意断了一下,不能光是一个国,还有家。
谈底层高考“绝不能让上不起大学的孩子真上不了大学”
新京报:每年高考,媒体都会披露,有多少高三毕业生放弃了高考。
白岩松:我关注的不是那些有条件出国或者说接家族企业等等原因放弃高考的。我关注的是那些因为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好,害怕上大学,从而放弃高考的。
我们广播学院八五级的同学,每年都资助十几个大学生,坚持了很多年。开始的时候觉得,传媒大学的贫困生很少,想学传媒的大部分家庭条件还是不错的。可是当我们真的去了解的时候,发现我们想象的太乐观,依然有很多来自贫困家庭。
新京报:怎么想到要去干这件事。
白岩松:国家做国家做的,民间也做些力所能及的。绝不能让上不起大学的孩子真上不了大学。
我每次都会跟接受奖学金的孩子说这样两句话:第一你们的贫穷是你们漂亮履历的一部分,我当初也是,别觉得我不如别人,甚至产生自卑;第二不要对我们说谢谢,将来有机会过20年去做同样的事。
新京报:每年高考都有一些中学在媒体里特别出名,比如毛坦厂中学。
白岩松:有些高考名校,我持中立态度,不一定赞赏,但是也不好直接批评。有的中学门槛很高,有很多官家子弟、富家子弟,想进去得托人找关系,费尽心思,没有一定的财富,没有一定的权力进不去。
但还有一类学校,比如毛坦厂中学,我无论如何做不出任何嘲讽的事情。去年媒体炒毛坦厂炒得很热的时候,我让我们的记者去了一下。记者回来就改变了我的看法。
新京报:改变了什么看法?
白岩松:毛坦厂中学它有相当大的比例是打工家庭的孩子。你想想,能把院墙外的柳树当神树去祭拜的,都不是富裕的父母。
想起毛坦厂真的让人掉眼泪。上万人守着大客车,送孩子出发去参加高考。在这样的一个人浪当中,寄托的是一个又一个非常普通甚至卑微家庭的梦想,还把梦想放在高考上,这是好事儿,别破坏它。
新京报:但很多专家学者质疑毛坦厂中学,称它是高考工厂。
白岩松:我们不能因为有一些画面跟我们的认知不一样,就说“看,多愚昧,还拜神树”、“不就一高考吗?还上万人送别”等等。
我对毛坦厂中学充满理解,特别是当你了解到这一个又一个毛坦厂中学的孩子的背后是哪样的家庭。我们不一定完全认同这里涉及到的教育体制、应试教育等等东西,但是我愿意用温情去面对毛坦厂中学。我祝福这些普通的家庭。
谈高考公平“尽管高考有毛病,但还是最公平的一条路”
新京报:现在也有很多人说,高考不再能改变命运了。
白岩松:很多人说现在阶层板结了,其实此前更板结。所以高考才真正的结束了那种板结。让不管是什么身份,你如果分数靠谱,就总能往外走。
新京报:但不得不承认,高考作为一种阶层上升渠道,变窄了。
白岩松:时代发生了很大变化,高考恢复40年,已经正由过去极度精英的教育变成常规教育。77、78年的高考入学率百分之五、六,现在接近百分之八十。这区别有多大?2017年的考生是940万人,今年毕业的是795万人,77年的时候只招27万人。
我相信用不了多久,9年义务教育将变称12年义务教育,高中一定会成为义务教育的一部分。
当它成为一个普通教育,而且基数变得如此之大的时候,它当然不可能像过去一样那么深的改变命运。
新京报:你觉得录取率的提高是一件好事吗?
白岩松:当我们盯住了过去高考对人命运巨大改变的时候,别忘了没改变的有多少。以1977年为例,那其他没考上学的94%在哪里?改变了他的命运吗?
现在起码高考还让接近80%的人能上大学,他的知识体系等各方面即便失业再找工作,都要比没有这个知识体系强。所以并不是说突然变得不能改变命运了,是在发展过程中基数变得太大了,上大学变得非常容易了,他也就不具有那种魔术棒一样的画龙点睛的力量。
想想那94%没上大学的人,你愿意选择哪个时代?我更愿意看到的是现在。
新京报:你说高考恢复的是公平和梦想,可是很多人认为高考有的地方并不公平,比如分省录取。
白岩松:去年江苏有一个消息,要让出一部分招生名额给其他省份,然后家长就去表达意见了。我夫人是江苏人,那时候我就在南京,我非常理解。这些年我每年都做高考的节目,和高考就没断过。从大的层面上来说,它是一个历史遗留的问题,这里有没有不公平?当然有,比如我们现在看到的不公平,是河南山东这样的高考大省面对北京上海感受到的不公平。“好嘛,北京的考生考多少分就上了清华,我得多出多少分。”
新京报:你觉得这种不公平该解决掉吗?
白岩松:把这个门槛拆了?其实不是大家想象的北京、上海的孩子被江苏、河南、山东等高考大省的孩子冲击。倒霉的是宁夏青海新疆西藏贵州等地方的孩子,想上大学变得很难了。算一算这个账。
有的时候真的更深一步了解之后,就知道了,分省的门槛里确实存在不公平,可是如果把这个解决了,顺手就会使另外的一种公平倒掉。
原国务委员戴秉国就是从贵州大山里走出来的,原外经贸部副部长龙永图也是从贵州走出来的。
新京报:感觉你是高考的铁杆捍卫者。
白岩松:的确在恢复高考40年的时候,是充满着感情和情绪去谈论它。高考有没有毛病?太多了。
我有一句话总被人说,我记得是在郑州大学讲的,“没有高考你拼得过富二代吗?”这是非常事实的东西。尽管高考有很多毛病,但起码现在还是最公平、最给人希望的一条路。